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1-3 09:48

抗战时,一地下党被困磨坊内,旁边乡邻拉住她道:赶紧躲到大缸里

七月的徐市镇,闷得像一口蒸锅。
7月8日这天,天还没亮透,狗吠声就一阵紧似一阵,从镇东头传到西头。弄口巷门被砸得哐哐响,日本兵和伪军的皮靴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。
一场蓄谋已久的大搜捕开始了。
西面的关帝庙前架起了铁丝网,枪栓拉得哗啦响。过往的人被推搡着排队,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家家户户的门板被枪托砸开,哭喊声、呵斥声、翻箱倒柜的声音混成一片。日伪军当日要进行一次大扫荡,哪怕把徐市镇给翻个底朝天,也要揪出每一个可能藏在其中的共产党人和新四军干部。

温堂桥东垝的王记磨坊里,此刻,马文华的心跳得像擂鼓。
她是苏州县妇女抗日协会主席,当天来此处,本是要在这里接头传递情报的,谁知敌人竟来得这样快,一时竟然撤退不及。
磨坊临河而建,前后都被封死,马文华被困在了这里。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她的手心沁出冷汗。窗外,竹篱笆外不远处处的人影晃动,刺刀挑开柴堆的簌簌声清晰可闻。
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。
这时,竹篱笆突然被扒开一道缝。
一个精瘦的身影猫腰钻了进来——是隔壁的乡邻秦剑尧。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中年人,此刻眼睛亮得骇人。他一把拉住马文华的胳膊,声音压得极低:“跟我来!”
两人随后快步来到了王家磨坊的后院,后院之中,杂乱地堆着农具,最扎眼的是墙角的十来口大粉缸。这些缸比人还高,平日里用来浸米磨粉,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机。秦剑尧二话不说,弓步沉腰,双臂青筋暴起,猛地扳起一口反扣着的大缸。缸沿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响声,扬起一片尘土。
“快!蹲进去!”秦剑尧急声道。马文华来不及犹豫,急忙蜷身钻入缸内。黑暗瞬间笼罩下来,她闻到了陈年米粉的酸涩气味。缸壁冰凉,她的膝盖抵着胸口,呼吸变得急促。

秦剑尧小心地将缸扣回原状,又飞快地把旁边一口缸稍稍挪斜,制造出久未动过的假象。做完这一切,他低声嘱咐了一句,千万别吭声,随后敏捷地翻过竹篱笆,迅速消失在院墙之后。
几乎同时,磨坊木门被一脚踹开。三个日本兵端着刺刀闯进来,领头的军曹留着仁丹胡,眼睛像鹰一样扫视着空荡荡的磨坊。
粉筛还在微微晃动,石磨上残留着新鲜的米浆。
“搜!”军曹一挥手,刺刀插进麦垛,挑开箩筐,雪白的面粉泼洒如雾。一个伪军踢翻水桶,浑浊的水流漫过青石板。
军曹踱到后院,目光落在那些粉缸上。他慢悠悠踱步,用刺刀敲打缸壁,发出沉闷的咚咚声。马文华在缸里屏住呼吸,听得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。汗珠顺着鬓角滑落,她在黑暗中紧紧攥住了衣角。
军曹停在了藏人的那口缸前。马文华透过缸底的缝隙,看见一双沾满泥泞的皮靴。时间仿佛凝固了。她想起三个月前牺牲的同志,想起未送出的情报,想起家里才满周岁的孩子……
突然,军曹转身走向旁边那口反扣的缸。两个日本兵费力地把它掀开,一股霉味扑面而出。里面除了几只爬虫,空空如也。军曹嫌恶地皱皱眉,又用刺刀捅了捅其他几口朝天的缸。
这时前院传来伪军的喊声:“太君!灶房搜过了,没人!”军曹环顾这个满地狼藉的院子,最后瞥了一眼那些粉缸,挥手下令:“撤!”
皮靴声渐行渐远。马文华却不敢动弹,直到听见三长两短的叩击声——这是秦剑尧约定的安全信号。
缸被缓缓扳开,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。马文华踉跄着站起,腿脚早已麻木。秦剑尧急忙扶住她,低声道:“等会儿从后河划船走,芦苇荡里有人接应。”
马文华望着这个浑身汗湿的乡亲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。她紧紧握住秦剑尧粗糙的手,眼眶发热。
秦剑尧却只是摆摆手,转身望风去了。
小船悄无声息地滑进芦苇丛。马文华回头望去,秦剑尧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。徐市镇依旧笼罩在恐怖中,但那个清晨的粉缸里藏着的,不仅是她的生命,更是一个民族不肯屈服的魂。

1968年,秦剑尧老人安详离世,这个秘密随着他的遗物里那张泛黄的纸条,最终公之于众。上面是马文华工整的字迹:“1941年7月8日,徐市镇王记磨坊,秦剑尧冒死相救。”
粉缸早已不在,磨坊也已改建。但那个闷热的七月清晨,一个普通百姓扳起粉缸的决绝,和一个女子在黑暗中紧握的拳头,至今仍在无声地诉说着:
最深的黑暗里,总有人为你留一道生命的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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